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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漂亮建筑和漂亮妹子。
爬墙速度快,看剧反射弧长……
沉迷于英剧,推理、时代、以及各种冷门剧。
沉迷楼诚。
香水少女养成中。
性情温和偶尔牢骚,可喂食,可抚摸,不可调戏及诱拐。

【深海无差】青空【非CP向】

       陈深在后座上用手帕擦拭着亮银色的理发刀,车子正摇晃着开向极司菲尔路55号的院门。天上有云却依旧阳光很好,偶尔的鸟鸣透过凉爽湿润的空气传来,正经是个天气不错的日子。这样的天气使得陈深想起过去很多个晴天里路过的鸿德堂。虽然并不是宗教信徒,他却总是喜欢停下来看那座红砖建筑,看着整点钟声惊起的满院白鸟,逆着阳光投下零散的影子。

       狭长潮湿的监狱走廊里漫着铁锈的气味,安静得能听到自己呼吸的声音。陈深脑海里的影像期初是打着红色毛线围巾的李小男,接着变成将军堂跛脚的皮皮,而后是宰相。印象里,宰相穿着那件黑色呢子大衣,看着舞池说他不像是个革命者。这么想着陈深便从上衣口袋里摸出那块白金壳怀表,在手心里握得温热,复又放了回去。

       优待室的气窗只有脸盆大小,高高地悬在墙上半空,深秋的阳光透过狭小的窗口打到水泥地上,冰冷苍白的样子就像刑讯室的吊灯。这个角度看不到院子里的梧桐树,也没有烦人的野鸽子,很适合唐山海安静的思考——军统在上海的成员已经全部更换,联络方式和代号也已经变更,徐碧城应该没有被捕,要不然楼里不会是这么安静的样子——没有消息是目前最好的消息。

       想到徐碧城,她的脸自然地在唐山海眼前再一次出现,然后是戴笠,是毕忠良,是苏三省,是曾树,还有陈深。这个深不见底的漩涡里牵扯进的每一个人,都在唐山海面前一一浮现。但现在他能做的也就只有站在这里,想象一下他们此刻大约在干什么了。在这种只能聊以自慰的想象中,一个陈旧的疑问忽然又浮现出来——那天陈深或者苏三省应当是看到了徐碧城的,在两个老手的盯防下,那份情报能送出去简直是个奇迹,唐山海并不相信奇迹,唯一的解释或许只有……

       陈深的步子已经停在了优待室外,扁头正拿着钥匙打开门锁。一路上不曾想过的唐山海就这样站在他面前:他的样子一点不像是在监狱,一身西装剪裁得体,胡子刮得十分干净,嘴角甚至挂着笑。陈深觉得他一点也不害怕——他大约就是宰相说的那种,革命者的样子。

       听到身后的房门响了一下,唐山海带着微笑转过身去,向来人说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我知道你会来的。

       陈深咧嘴也笑,说,我给你剪次头发吧。

 

       陈深来的很早,看天光大约是八九点的样子。他穿着一身米白色细条纹的西装,头发油亮,从黑洞洞的走廊走进房间,像是一条从黑暗里伸着舌头跑出来的家狗,或者是一束从门外照进来的光。让唐山海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也是穿着这么一身,跟在毕忠良的身后,从上海饭店门外一样黑洞洞的雨幕里走进来。

       唐山海晃神的时间有点久。不管怎么样,见到陈深总是令他高兴的,除去徐碧城,陈深大概是目下他最希望见到的人了。何况体面干净地上路也是件让人高兴的事。他拉开椅子摆到屋子中央,正对着气窗的位置,坐下时可以看到阳光从窗外正投到他脚尖前的地面上。在这个略微有些漫长的沉默里唐山海扭头看向陈深,又笑了笑,好。帮我剪的干净些。

       陈深拿了热水瓶给搪瓷盆里倒上水,抖开围单系在唐山海的脖子上,行云流水顺理成章。唐山海的头发齐耳,从来打理得整齐干净,即使是被监禁了些日子也依旧算得上得体。洗过双手绕到身侧,陈深用左手双指夹住唐山海一缕头发,刀刃轻磨,碎发就顺着围单滑落下来。

       默契的平和沉寂。阳光从铁窗照入,牢房里的空气阴冷,过分的安静总是让人容易胡思乱想;而此刻陈深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给唐山海剪头发。信仰和情感想得越多越需要用加倍的力量去掩盖,此时的陈深,只是一个为人理发的匠人。理发匠的天职,是让主顾离开得干净体面。

       唐山海安静地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在这温和的静谧里他能感觉到微凉的水打湿头发,然后是剪刀擦碰的清脆声响,像清晨树林里啁啁的鸟鸣。一切都如此平和,平和到让唐山海的脑海里又浮现出许多琐碎而无意义的细节。徐碧城曾经提起,她在青浦的侦谍组时有过一个教员,干净,文气,脸上总挂着软糯的笑,喜欢替学生们摆弄头发。在理发剪的咔嚓声中,那个只存在于想象里的形象在唐山海的脑中似乎和陈深重叠了。陈深身上樱桃牌香烟的气味,洗发膏的气味,和窗外秋日的气味,全都重叠起来,糅合成一个青浦的午后。在这一刻,唐山海感觉自己仿佛就站在那片操场上,看着陈深的手指穿过那时徐碧城仍旧齐耳的短发,像春风穿过其间。这个景象让他笑了,如果可以,他多希望她能永远停留在那阵春风之中,那样的快活和真诚。可她到底是徐碧城,是唐山海的夫人。这或许会成为他赴死时唯一牵挂的东西。

       理发刀切断发丝的声音不断,修齐鬓角最后剪到前额。唐山海的眼睛闭着却依旧能看到笑意,他的表情放松,陈深觉得他并不像是55号的优待室里即将踏向死亡的囚犯,而是在家里吸着雪茄烟,或是个在林中闭眼感受阳光的路人……

       有一颗水珠沁出眼角,潮湿的触感把唐山海从漫无边际的想象里拉出。他抬手擦掉那片水迹,在陈深开口前先解释了一句,这沙眼是老毛病了。

       陈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极仔细地给唐山海掸干净了碎发,伸手解了围单收拾刀具,低声开口,好了。似乎有意外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流淌。唐山海起身摸了摸自己干净的短发,是第一次见到陈深时留的样子。陈深转过身见唐山海已经站了起来,背对着窗子把手伸进口袋,那里还留着他最后一支雪茄和火柴。在硫磺的气味里雪茄被迅速点燃,即使只是小小的一颗火星,被掩藏在粗大的烟卷中静默地燃烧,也很快就烧透了烟草。阳光透进唐山海的头发,映着他干净的西装,穿过雪茄惨白色的烟雾,落在有些潮湿的地面上。唐山海的眼睛眯得弯起一个弧度,似乎颇为享受地吞吐着芳香的烟气,像是过去很多次酒桌上的一般样子。陈深忽然觉得,即使是毕忠良,也一定会觉得唐山海是个很有享乐品味的人。

       烟草燃烧得很快。燃至一半的时候唐山海走了过来,把剩下的雪茄认真地放入陈深的掌心。躺在手心的雪茄还冒着一缕白烟,烟草燃烧的余温隔着茄衣传至陈深手心,雪茄外包的一圈纸上写着些洋文字母,大约便是亨牌的意思。唐山海再开口时仿佛是要说服自己似的对着陈深低语,要抽就抽亨牌的雪茄。

       听人讲过,亨牌雪茄的价位很高。想来唐山海的心里也比陈深明白,他眼前的这个人是不会抽雪茄烟的。陈深看向掌心的视线带着一点惊讶,随即微笑起来,他退了一步,重新回到房间里那一小块阳光之外。

       模糊间陈深总觉得能听见胸前口袋里怀表指针跳动的声音,他虚握住那半截雪茄径直出门。

       一块怀表,半支雪茄……那是两个人存在过的全部证据。

       唐山海注视着陈深有些摇晃的背影,直到最后一片衣角闪出视线才又重新站到了窗前。秋天的午后天空干净澄澈,外白渡桥嘈杂的汽笛和隆隆的烟雾也浸染不到他眼前的这一方天空。他想象着太阳高悬于天幕正中,阳光下是无数奔忙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为了祖国,为了信仰,或者仅仅是为了自己的妻子儿女。

       “万里长城万里长,长城外面是故乡……”

       不知何时,窗外似乎有歌声飘来,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盘旋飞翔。唐山海听着这歌声闭起眼睛,似乎灵魂也随着那些词句一同飞入晴空直向那青天白日而去了。

 

       从优待室到55号的楼门口,要经过一条半地下的通道,走上几十个阶梯,穿过一道铁门,最后是木质地板的走廊。陈深脚下的皮鞋在木地板上踏出清脆响声的时候他的后心依旧感到温热,仿佛唐山海的眼神,带着烫手的热度灼伤了后背;而雪茄烟的温度已经褪去许多,他握了很久才想起拿手帕包了收好。十指间都是烟叶的香气。

       走廊里两侧都有壁灯,但盖不过门外阳光的亮度。一只麻雀刚好落在门前,蹦蹦跳跳地在阳光和屋檐阴影的界限上舞蹈,于它而言,这或许只是一个没什么特别的午后。这时扁头匆匆跑来,同陈深说毕忠良已经在小树林里等了。

       脚边的麻雀被扁头的脚步声惊得扑棱着翅膀飞起,划过陈深头顶留下一个急促的影子。

       抬头是晴空朗日。






语C对戏改文。梗应该看过的都知道。算是扩写吧?

阿深是 @起名废。 ,唐山海是我自己。

从双视角改文好纠结啊_(:3」∠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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